第4章 她的态度

　　　　是夜，明月悬挂窗边，照亮了满地银雪，初春，寒意依旧肆。虐。　　　　姜云舒清点好当年的嫁妆单子，正准备歇下，却见月禾急匆匆进了门。　　　　“小姐，沈大人回来了！”她走近，压低了声音，“他没去找那对母子，而是去了老太太院子。”　　　　姜云舒随手将看过的账本放置桌上，她不接月禾的话，反而问道：“那批药材置办得如何了？”　　　　月禾楞了一下，回答：“已经过了徐州，算日子，大概还有五日便能到京城。”　　　　“嗯。”　　　　姜云舒淡淡应一声。　　　　一个月前，她便注意到锦州灾民的动向，提前准备这批药，原本是用来给沈清安铺路的，如今她要多为自己考虑了。　　　　“派人去通知仁春堂，收拢京城的黄连、秦皮、地榆、白头翁、葛根，生地榆，只要价格合理，有多少收多少。”　　　　“是，女婢这就去办！”　　　　月禾瞬间明白过来，应着转身出去。　　　　翌日。　　　　时候尚早，老太太院子里的吉祥便来请。　　　　“请安的时辰尚且不到，吉祥姐姐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事？”月禾将吉祥拦在了门口。　　　　吉祥伸着脖子往里瞧了一眼，道：“今早宫里的赏赐到了，老太太让夫人过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。”　　　　沈清安离家三年治理南方水患，如今堤坝修筑完成，是大功一件，除了升官和赏银，宫里另外还有不少赏赐，如今到的便是那些零碎的。　　　　姜云舒当然不会以为老太太是单纯地向她示好，不过无论如何，她如今依旧沈府的当家主母，晨昏定省还是少不得的。　　　　她没有为难吉祥，洗漱好便随着去了老太太的福寿园。　　　　刚进院门，前厅传来笑声，听嗓音，老太太中气十足，没了往日丝毫疲态。　　　　姜云舒深吸一口气，随着吉祥打起门帘，往里走，进了屋这才看清楚，除了高氏母子，小叔夫妻二人也在。　　　　小叔沈清睿如今在沈清安的荫蔽下，做了城守侍卫，去年在姜云舒的操持下，娶了左司员外郎家的庶女顾从容，夫妻新婚正是甜蜜。　　　　此刻沈清睿正将沈长元抱在怀里逗弄，老太太和高芝兰指着玩闹的叔侄俩打趣顾氏，来年也给生一个大胖小子，顾氏羞红脸，低头不语。　　　　一屋子热热闹闹，欢声笑语，在姜云舒进来的瞬间，戛然而止，目光纷纷转向她。　　　　　迎着众人的视线，姜云舒走上前，委身一礼。　　　　“给老太太请安。”　　　　“哎哟，快过来。”　　　　老太太紧忙招招手让姜云舒到跟前，亲亲。热热地拉住她的手，“大郎得圣心，今早皇宫赏赐的东西便送了过来，都是好东西，你快看看有什么喜欢的。”　　　　平常不管府里得了好东西，姜云舒都会分成三份，小叔家和老太太院里各一份，她自己留一份，如今高芝兰母子也在，这分配就得多出来一份，可若分给了高芝兰母子，便是承认了他们的身份。　　　　老太太是想借着分东西让姜云舒表明态度，这样一来，宫里老臣即便对沈清安有微词，也可以推姜云舒来堵他们的嘴。　　　　姜云舒如何不懂老太太的意思？懂了，那便自有应对。　　　　“毕竟是宫里赏赐，还是等大郎回来再做决定吧，他毕竟刚回京，官场上还是要走动的。”姜云舒不咸不淡地将问题抛了回去。　　　　这一拳打出去没收到回响，老太太脸色当即有些不好看，却又不能表现出来。　　　　“你说得也对。”　　　　她低头抿一口茶，再次开口，“听说城外灾民聚集，官府都安置不过来，他们一路走过来，吃不饱穿不暖的，尤其是老弱妇孺，一个个面黄肌瘦，也是可怜。”　　　　　一边说着，老太太拿眼瞟姜云舒。　　　　姜云舒是定国将军府独女，又是一个人留在京城，当初进沈家门可是盛嫁，别说商铺良田，便是金银珠宝也有二十几箱，她若大方拿出一些用来赈济灾民，那可是帮着解决了不小的麻烦，届时功劳落在沈清安头上，官升两级也不是没可能。　　　　可话都递到这里，姜云舒却只当没听见，低头品着茶。　　　　“今年的极仙草不若往年甘甜，向来负责采办的管事没用心呢。”她杯盏放回桌上。　　　　一句话，略过了老太太的话，又让她无法发作。　　　　老太太皱眉，扭头看向高芝兰，高芝兰接到眼神，“啪”一拍桌子，站起来。　　　　“老太太跟你说灾民的事，你扯什么极仙草！”高氏朝姜云舒翻了个白眼，转向老太太，“依我看，我们既为相公家眷，自然也要出些力，不如我带人去城门口设立几个粥棚，即便不能全部安置，也至少让那些灾民喝上一口热粥。”　　　　她说完，一脸得意地看向姜云舒，那眼神直勾勾的，仿若姜云舒不接话茬她便一直盯。　　　　老太太也看向姜云舒，“姜氏，你觉得呢？”